中国武术作为国粹,一直是国人自豪的资本。南拳北腿,少林武当,太极八
卦。张三丰,霍元甲,黄飞鸿,李小龙。拳打俄国大力士,棍扫日本小浪人,为
国人争足了面子。
可让人不解的是,既然中国武功盖世无双,横扫天下,为什么却没人敢上国
际职业拳击台比试比试?既然气功、轻功非凡神奇,为什么不去奥运会跳高项目
上摘金牌?
有记者问来访的外国拳王对李连杰、李小龙等人的看法,这位老外吱吱唔唔
不愿表态,在记者再三追问下,不得已说,呵呵,他们都是演员,很好看。在外
国拳王眼里,中国武术是“很有力量的舞蹈”,全是不实用的花架子。CCTV5 武
林大会比赛,两个八卦掌高手争擂主,彼此抱在一起摔跤,八卦招数全扔一边去
了。少林寺和尚登上河南“武林风”打擂,只要一抬腿扫踢,立刻被对方揪住腿
掀翻在擂台上。
本质上,武术就是中国人健身的体操。当然,它有攻防格斗的技艺,可有必
要把它吹嘘的神乎其神、玄乎又玄吗?飞檐走壁,拈叶飞花,隔山打牛,四两拨
千斤,用筷子夹飞舞的苍蝇,这些不但违背科学规律,甚至违背生活常识。给中
国功夫罩上神秘的面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中华民族的伟大,这很容易让人
想起封建帝国时期中国人的盲目自大的陶醉。甚至有人说,武术的神化是国人的
意淫。
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有一本《纪效新书》,专谈练兵之要。他对中国武术中
的花架子深恶痛绝,指出在实战中,那些上蹿下跳“花法”简直就是找死,两军
阵前“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跳跃”?
世界发展到了信息高科技时代,我们的文学影视工作者仍然痴迷于江湖武侠
这种非科学的渲染,把中国银幕荧屏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言,
文坛宣扬的是一种“铁血英雄”文化,津津乐道几个古代强权好汉的成败谋略,
赞叹一次次毫无正义可言的占领和烧掠,完全不在乎因此而生灵涂炭、民众死伤。
直到现代,“生命第一”的意识还是不强。
重庆晚报 2013 年5 月11日报道,在重庆发现武林高人留下的古籍中,除《
观音神水》、《祖师神水》、《喉症神水》配方外,还有返老还童术、起死回生
法的咒语和秘诀。呜呼哀哉!这已经不是神化,而是在妖化了。
被妖化的不只是武术,还有易经。《周易》是中国古代哲学经典,其“天人
合一”思想、“阴阳对立统一”理论和归纳、推演法,是古人智慧的结晶。但把
它说成是人类最高智慧,是严谨的哲学著作,里面蕴涵着量子力学、相对论、计
算机理论、遗传密码等众多重大科学发现,甚至说只有易经才能拯救世界,就是
疯言妄语了。尤其是它的卜筮预测术,尚未得到科学验证,却被许多人无限地夸
大宣传,奉为国宝。一时间,占卦、算命、看风水满天飞,许多“预测大师”把
易经作为捞钱的工具。高等学府里开办了各种易学班,“易学大师”、“风水先
生”在给企业家、房地产老总授课,一周课程要交纳七八万元,讲授内容尽是
“左青龙,右白虎”、“奇门遁甲”。“管理易”、“中医易”“音乐易”“美
术易”“天文易”“生物易”“数学易”“军事易”等风靡全国。
因为易经这门学问是玄学,无法用现代科学的尺度衡量,缺乏评判的标准,
于是一些人信口开河。比如台湾一个和尚的文章,说易经是超越人类文明的东西,
是外星文明或者是地球上一个文明的遗留产物。去年在马来西亚召开的第十五回
易经大会,有位世界易经组织里泰斗级人物在文章中写道:“如果希特勒、拿破
仑能知易经,可以统一欧洲,而长治久安。不懂易经,故成一世枭雄而已。”这
不是开国际玩笑么?把易经渲染成一种无所不能的神学,无疑是在戕害这一遗产。
这些自欺欺人的招数,说白了,是借身名牌去约会,租辆豪车谈生意——不自信。
在国粹从神化到妖化的过程中,滋生出“养生专家”张悟本、“气功大师”
王林这类江湖骗子和世纪大盗,风行天下。
中国古文化中夹杂了许多神妖鬼怪的内容,这在《封神演义》《三国演义》
《西游记》等文学作品中有大量的反映。时至今日,如果我们仍不加批判地扬弃,
把“红肿之处”说成“艳若桃花”,把“溃烂之时”看作“美如乳酪”,不但可
笑,而且可怕。在近年兴起的国学热中,国学的传承价值和经世作用被任意地夸
大和渲染,其中许多非科学和消极的文化因子,甚至迷信、愚昧和落后的东西也
被奉为珍宝,这是对国学失真的解读和变态的传承,不仅对国学自身发展有害,
而且误人子弟。比如时下不少地方开办的国学私塾,把正在中小学读书的学生招
揽进来,只授儒家经典,不教数理化外,不知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孩子将来走上
社会如何谋生。作家王小波说得好,儒学的罐子里长不出现代国家来。